固然美好 奈何短暂

【开度】请允许我与将来
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睡了吗?


        金钟仁仰在床上举着手机,投送出一条消息,对方没有想象中的即时回复。微弱的荧光扑在脸上,眼尾夹着强撑的困意,他吸了吸鼻子,好不容易将连声的哈欠咽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难道睡了?他瞄了眼时间,才刚过零点,按理说大家虽然嘴上说着该睡了,各自回家钻进被窝,但往往才是群聊天框闹起来的兆始。


        然而今天格外的安静,谁也没有做话题挑起者。浓烈的无趣袭来,他在几个社交软件中来回切换,又刷了一会儿油管,拉下屏幕还是空得像今天灰尘洗过的阴天。


        金钟仁不甘心又黏了几句。
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真的睡啦?
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哥?哥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哥没睡的话就回我一下嘛……


        敲键声暂停,房间再次陷入冷酷的寂静。下午突然收到的通知令他锁困迷雾至今,阴天鸣雷,他背后受刺,却仍挺直胸膛化解所有惊讶的、悲伤的情绪,诉说柔软坚定的安慰。


        而面对那些满是嘲弄的论调,他向来问心无愧。


        前脚刚挂断经纪人的电话,后脚就有人来问怎么回事。事发突然,金钟仁抓了抓刚染新色的头发,握着新手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,手心微微冒汗。


        定妆那天,气温突破了近来瓶颈期的新高。室内呼呼吹着二十度的空调,造型师姐姐经过都喊一句冷,以防感冒立马出去加了件外套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一个接一个抖着衣领进来,感叹夏天终于到了,熟稔地四方招呼,然后三两交换位置,聚在一起讲小话。


        都在为了这次回归蓄力。谈了很久终于定下主打,录了MV,顶着各方压力持有己见,只是想给约定好给予无限等待的笑脸一个久违的拥抱。


        金钟仁反坐,叠臂趴在椅背上,撑着脑袋看镜子里的都暻秀。那人总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快结束妆发的,他暻秀哥的脸连表情都是淡淡的,但笑起来总能让金钟仁联想到世界上最好的甜点,最柔的温光和最生机的群岛。


        对方察觉到不移的目光,睁开眼睛找准位置,一下抓住了不肯回收的盯梢。


        金钟仁挪过去,比了下都暻秀被夹起来的刘海,“哥,你这次怎么答应把头发留长了?”


        忘了昨天美味的饭菜都不会忘记那个玩笑,他们说暻秀每个时期的造型都是复制粘贴,搞得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。


        都暻秀转了转眼珠子,抬手揪了下金钟仁刚刚碰过的发尖,“是吗?这样已经算长了?剪短都不知不觉变成我的习惯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哥还是留长点好看,特别显年龄小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,显小你就可以随便踩到我头上了?”似乎有睫毛掉入眼睛,他用力挤了两下,眼眶微微湿润,嘴上还不忘跟金钟仁打趣。


        可另一边看起来完全不同。金钟仁以为都暻秀挤出的泪花对自己控诉,当即有些慌张地上前看个仔细,正要伸手去碰个真假,被造型师一把拍下来。是他的反应过激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幸好这会儿差不多化完,都暻秀推开椅子起身让位,揉了揉金钟仁的手背,顺势把他拉到一边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,但心里有那种感觉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感觉?”金钟仁凑近了好奇的脸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想再试一次以前的样子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回到过去的意思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都暻秀上身微微倾斜靠在沙发背上,微眯双眼,一副懒懒餍足的模样,由着凉丝丝的空气寻回洞巢。他格外喜欢不用出汗的时候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想回去,只是觉得我们、我和你,和大家,当时相爱的样子,太美好了。”

 
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思及此,金钟仁突然坐起来,前额撞破沉笼的黑寂,CPU疯狂运转。


        对暻秀哥来说,以前到底意味着什么?是他们纵情享受舞台带来快意和镁光的欢愉时刻更多,还是背地里的离叛、外来的无端中伤来得更肆意猛烈。为什么想再试一次?他们伊始便喊着相爱,即使一路坎坷跌撞,也不曾违背许下的相伴诺言。


        人一旦开始怀念,要么是过往不再,要么是打算告别。


        金钟仁在想象中抬眼看了一圈,这些已有足够时间爱意积累以致允许称为家人的同伴们,有的正低头玩手机,或是围圈讨论扭不开的装饰瓶盖。一起玩闹的这么些年岁,朝夕不改,以后也将并行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敢想剩下的那个可能。当时相爱,那是现在要打碎相爱的意思吗?
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联合起自己马上要收拾出发的消息,换个角度倒也解释得通——这次要先暂时说再见的可是自己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嘟”声手机震动。


        ——睡不着,想起来喝点。
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怎么了?
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你今天也应该很累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金钟仁兴奋得眼泪都快掉出来,正要回复,都暻秀的电话直接拨入。他快速接起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头果然传来了碰撞玻璃的脆响,接着是潺潺汩汩的弱流,只持续了几秒,他应该只倒了半杯左右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哥在喝什么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啤酒。”都暻秀习惯先闻味道,再抿一小口,发酵的麦芽香在唇齿间萦绕,“钟仁你睡不着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睡不着,感觉很多事要考虑,但又都想不明白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都暻秀踩着拖鞋慢悠悠从厨房来到客厅,找了个位置舒服地坐下后问,“比如说什么?”


        金钟仁不说话,千丝万缕盘旋,他没信心一下抓到起点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想喝。”于是避而不谈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几天会特别忙,忙到好像喝醉,晕坨坨的,所以你还是不要靠酒精帮助陷入这种困境了。”他把杯子空倒,望着桌面上孤零零的啤酒罐,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说教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又是为什么看到接连而来的消息后即刻困意清零,裹着被子翻了好几次身,才慢慢地坐起来,拿出手机,小心翼翼地敲着字,躲不开其后紧密扣住的心烦意乱。都暻秀知道答案再明确不过。


        迟早都要面对,降雨躲开预报的判断,在他们头顶浇下一盆冒着烟气的凉水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我觉得两年好长,哥穿不合身的演出服时那么长,甩着尾巴让我总找不到衣摆牵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听到这句形容的都暻秀不禁暗暗笑骂,这小子是借此损他呢吧,“我不在的时候,你会做什么?”


        金钟仁回忆道,掰成很多瓣不停地演出、练习、上节目,周转于各种以往并不熟悉的场合,磨碎畸骨,缝上新皮,成长、不断蜕壳成长,好戒掉焦躁和源源不断的想念。


        起初当然震惊占头,巨石坠底水波漾开,留给他独自面对的是后续低压的剖白。当时哭不出来情有可原,现在延迟的委屈全面侵袭,他连忙四处找纸巾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想你,做什么都想。夏天离不开冰激凌,冬天离不开围巾,至于我嘛,你喜欢唱歌,我就必须挂着耳机。大概就是这样程度的想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都暻秀单是眨眨眼,窗外便有流动的光影星辰悄然造访,抹去合照寄存于此刻的苦涩,解开枷锁,灿烂尤其明亮。他深吸一口气,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明显的吞食过遗憾,却不尽然梗于喉间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想知道我会怎么做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金钟仁难过得接不上话,不敢向近在咫尺的离别侧耳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话,忙碌也好,无所事事也好,麻痹自己,填满自己,安静地,躁动地,期盼着失落着,什么都不要担忧,就像你等我那样,一直一直,在相信和犹疑的每一瞬间,我都会等你回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那剩下的半杯酒,等到回来再喝完吧,“你不是问以前对我意味着什么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意味着想再试一次以前,我们始终无畏,永远热忱,相信未来光明可攀。




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    想说的都在里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希望小熊健康平安归来,祝小天一切顺利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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